《新柳》是南宋詩人楊萬里創(chuàng)作的一首七言絕句。這是一首寫景詩,前二句,寫柳長與柳色。后二句,寫出一派水中柳景。這首詩用詞活潑新穎、情味雋永。
新柳
柳條百尺拂銀塘①,且莫深青只淺黃②。
未必柳條能蘸水③,水中柳影引他長④。
①拂銀塘:形容春風吹拂,池塘閃耀銀色的光。
②且莫:可作切莫解。深青、淺黃:指柳的顏色。
③蘸(zhàn):剛剛挨著水面,入水無多。
④引:引申,這里指水中柳影把柳引長。
長長的柳條輕拂過閃耀著銀光的水塘,柳色啊,且莫是深青的,只需要淺黃。
柳條雖長,可它未必能蘸到水。啊,原來是水中的柳景將它拉長了。
這首詩作于南宋宋孝宗淳熙五年(1178年),這一年是作者“忽若有悟”的一年,五十二歲的詩人發(fā)現(xiàn)“萬象畢來,獻予詩材”,“渙然未覺作詩之難也”。
楊萬里(1127-1206),字廷秀,號誠齋,吉州吉水(今屬江西)人,紹興二十四年(1154)進士。孝宗初,知奉新縣,歷大常博士、大學侍讀等。宋光宗即位,召為秘書監(jiān)。主張抗金。工詩,與尤袤、范成大、陸游齊名,稱南宋四大家。初學江西派,后學王安石及晚唐詩,終自成一家,擅長”活法”,時稱”誠齋體”。一生作詩二萬余首。亦能文。有《誠齋集》。
第一句“柳條百尺拂銀塘”,寫的是遠景。百尺”的柳條都收入眼簾,池水閃耀著銀色的光芒。只有遠觀才能攝入這樣長的垂柳,只有斜視才能看到水面的反光。這句詩以“百尺”狀柳條,伏下了一個“長”,與篇末緊相呼應;寫塘則冠以“銀”字,給水面鍍上了柔美的亮色;又寫了和煦的春風——一個拂”字就帶來了它的消息。既是“拂”,則風之柔和、柳之婀娜、春之初至,都是“意在不言中”了。如果覺得“拂”字還有點虛,那么,第二句便以實實在在的“淺黃”的色彩,更明白地扣緊了題目?!扒夷倍?,傳神寫照,流露出詩人愛惜新柳的深情。淺黃的新柳象征著初春,及至深青,則已是晚春了。故對新柳之情也即是對新春之情?!扒夷笨勺鳌扒心苯狻_@句仍是遠景?!安萆b看近卻無”(韓愈《早春呈水部張十八員外二首》),“淺黃”的新柳之色,近看也會“無”的。
詩至此,情景畢現(xiàn),似乎已無話可說,然而下兩句卻又翻出一層新意:原來柳條是蘸不到水的,它之所以能達“百尺”之長,是因為水中柳影把它“引申”的緣故。這真是對事物的妙悟。試想,垂柳將及水面,微風吹動,柳枝輕揚,水上水下連成一片,是多么優(yōu)美的一幅畫面。詩人漫步賞柳,由遠而近,視線也由上而下,從岸上柳條寫到水中柳影。這時,只允許詩人再寫三個字,就必須結束全詩了。作者出人意料,他只用了一個非常親切的“引”字,就把柳影,也即是把新柳,把整個畫面都寫活了。
平平常常的柳樹,寥寥二十八字,居然能寫得這樣妙趣橫生、情味雋永。它所表現(xiàn)出來的活潑、新穎、意趣和作者對自然景物的深情,正是“誠齋體”的特色。而楊萬里寫詩由難到易的奧妙,也正是由于他從學習書本轉到了師法自然。他燒掉千余首江西體的詩以后留下來的存稿,大多是這一類寫景物的小詩。它們以其新鮮活潑的生命力,沖破江西詩冷僻生澀的藩籬,贏得了歷代讀者的喜愛。
江南大學教授楊大中《唐宋絕句五百首》:這是一首寫柳的絕句,初顯了所謂“誠齋體”的風格,構思新穎奇特,語言通俗活潑,筆調(diào)爽朗明快。這首短小的絕句,把平平常常的柳樹,寫得妙趣橫生、情味雋永,表現(xiàn)了作者對自然景物的深情。